看见日落的光辉

《阿爸，咱们去看萤火虫》季先著 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出版

  远嫁的女儿季先探亲回到四川老家，回到父母身边，她看到了父母病老不堪、危机四伏的日常生活，更看见了三哥叔先30年如一日照顾父母的千辛万苦，她以一颗温柔敏感的女儿心，把养老伺病过程中繁琐沉重的生活细节用文学家的直笔展现出来，在读者群引起巨大的共鸣，感动了很多人。

  此前，季先在她的“蔷薇花园”个人微信公众号发表探亲期间的原创文字，真实详尽地记录和三哥一起照顾父母的几十个日日夜夜。为了照顾好双亲，仍有夜班工作在身的三哥不得不带着他们去自己供职的萤火虫基地，“阿爸，咱们去看萤火虫”，这句话道出了中国式孝道特有的浪漫。小小的萤火虫汇集成一盏盏明灯，在父母的风烛残年，在人生渐渐暗黑下来的路上多了一些光亮和温暖，让更多人成为精神的同行者，在人间勇敢地活着。

  人生晚境可谓兵荒马乱，无可挽回的衰老，疾病缠身，举步维艰，坐卧不宁，寝食难安，无理取闹，家无宁日，疲惫不堪……我们看见一个传统意义上典型的孝子，他反哺父母，照顾风烛残年的双亲，端汤送药，日夜伺候。三哥的孝行是一种“至善”，一如季先所言，他值得“一朵小红花”。是的，我也想送三哥一朵小红花，向他致敬：因为这30年不仅是父母老去的日子，也是三哥青春不再的日子，他像一位壮士，承载着生命之重，义无反顾，用照顾双亲的每一天去诠释生命的意义。

  当血缘至亲衰病之时，养老送终的重任就会摆在我们面前，这是人类的必由之路，无法回避，别无选择。用怎样的方式照顾老病父母，考验着每个家庭，考量着每个家庭成员的爱心和耐心，这是一场人生的历练。平凡如我们，将以怎样的方式敬老孝老送老，在走向死亡的过程中，其艰巨和复杂的程度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堪称一项“工程”，你做好准备了吗？你内心纠结吗？你有选择吗？这是一个哈姆雷特式的命题，充满感情和理性的煎熬和冲突，我们很难得出简单的答案。

  在人世间，有太多的人在默默担负着照顾老人的重任，他们大多认为这是家庭的隐私、个人的隐痛，个中甘苦不足为外人道也。殊不知，“老吾老以及人之老”，这是天下儿女共同的难题，抑或这就是生命本身的难题。作者季先为众人代言，说出了生命不可言说的顾虑彷徨，辛苦忧伤。季先的书写，让我们看见文学的力量和日落的光辉，掩卷后仍让人思绪绵绵，久久不能释怀。疾病本身固然令人万分煎熬，但真正考验每个人的，是死亡之神会一次次来敲门，它引发我们内心的恐惧，它考验我们的承受能力，它也推动我们思考人生的重大主题。优雅老去是堂·吉诃德式的幻想，以尊严的方式承受病痛的苦难也几乎是天方夜谭，但是，我们仍然锲而不舍地追求这种“美好的晚景”，它也许就是我们老年生活的“诗和远方”。（文如意）